刑天原创连载2拳
刑天(原创连载2)
第二章 天魔嗜血 飞舞留香。
人间。
此时正是周代,姬姓天下。
刑天与麻衣通过天门来到凡间,两人站在云端,看着下界凡人如蚁虫般熙攘来去,麻衣对能否在人间找到以弱胜强的方法,又生出了怀疑。
刑天站在云端,看着无边的云海,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,道: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下去,莫要吓住了他们。
两人落到地上,摇身一变,身上的天将服已经成为凡人的粗布麻衣。麻衣看到刑天没有丝毫想透露行程的意思,忍不住心里焦急,我们要去什么地方?
刑天一笑,其实不搭话,口齿轻动,咒语顿出,只见一个犹如金钟般的光影在两人头上成形。
麻衣大惊失色:金钟封印!向刑天一撞,想将他从金钟照射的范围内撞开。可是刑天双足牢牢地钉在地上,根本没法撞开,反而拉住了麻衣。电光火石的一闪,那光影已经穿过两人的身体,麻衣觉得全身的法力齐齐一缩,顿时无影无踪,再也探查不到,身体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来。
刑天看着麻衣愤怒得连头发都竖起来的模样,微微一笑道:你不用怪我,若要在人间体会弱者的滋味,除将我们的法力封印起来之外,没有别的方法。
麻衣嘟囔道:那也不用将法力全部封印起来吧,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?
刑天哂然道:弱者可以胜过强者,是在刀尖上跳舞,残暴而美丽,稍有不慎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。所以,我们现在就要体会在生与死之间游戏的感觉。
麻衣似懂非懂地看着刑天,心中一叹:枉我修炼这么多年,这类道理竟然第一次听说!
周代都城,宏伟的城墙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,庄重雄踞在大地上,守护着周王朝的安危。
都城之内,高大的梧桐树在白玉石铺就的地板上投影出一朵朵的华冠。两匹急驰的马,踏碎了午后的宁静,最后停在了一座大宅院朱红色的门前,门匾上书天静门三个大字。
两个相貌奇特的人跳下马来,其中一个长得如同野狼般凶恶,但眼神中的温顺让人觉得他其实不可怕,那如同野狼般的长相反倒增添了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。另一个,小眼骨碌乱转,片刻之间已将周围的环境全部记在心里,他的动作和神态就和一只警惕的老鼠没什么两样。这两人正是刑天与麻衣。
刑天下马以后,冲大门里喊道:我又回来了。
大门内静悄悄的,刑天觉得有些蹊跷:若是在平时,早就从门里涌出一群人,围住他不放了。刑天高喊了几声,依然无人应答。
刑天立时觉得肯定有事发生,与麻衣打个眼神,两人互通心意,双双抢上前来,一前一后地向虚掩的大门内走去。刚行到门口,大门突然洞开,从大宅中涌出一大群少年来。麻衣出其不意,习惯性地想用上经常使用的法术,以求阻挠潮水般的人群,可他全没想到自己的法术已被封印而使不上劲,大意之下,被撞了一个四脚朝天,更像一只偷油逃走的大老鼠了。
几个少年围住刑天道:刑天大哥,有人要向师父决斗,快打起来了。
刑天大惊,一把将麻衣拉起,三步并作两步向大宅冲去。麻衣刚一起来,看到眼前一个清纯少女正对着他笑,心里顿觉为难。那清纯少女看到麻衣尴尬的模样,又扑哧笑了数声,麻衣的一张脸更是红到了脖子里,手脚都没处放。
刑天率着众人穿过内堂,向后院走去,心中一直惴惴:他的这位朋友,博览群书,才识出众,因为身子孱弱,手无缚鸡之力,若要和人决斗,实在不堪想象。
刑天急匆匆到了后院,身子1震,突然站定不动。其他的少年以为师父出了什么事,超出刑天的身子,向后院看去,待看清以后,也是大吃一惊,齐齐怔住了。
那片空地上,一个手持佩剑的英俊少年,背对着众人,面向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跪拜,丝毫没有那些少年言语之中的凶杀味。 那些少年也没想到,片刻间还充满杀气的年轻人,竟会对他们师父行跪拜大礼,难道师父竟可以在片刻之间折服那名剑手?少年们满腹狐疑。
那师父是个中年人,长得极其矮小,眉毛极长,一直垂到眼下,闭眼的时候,几乎可以遮住整只眼睛。如果他年纪再大一些,他的眉毛就是长寿眉,相貌长得极其普通,丢到人堆里,估计没十天半月谁也分辨不出来。
在他微微一抬眼的瞬间,整个人立刻产生了变化,从他眼中射出的目光,深邃得让神佛也看不到尽头。那师父将手放在剑手的头顶长吟道: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。无名天地之始;有名万物之母。故常无欲以观其妙。常有欲以观其徼。此两者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。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…。
刑天等人安静了下来,那七个少年人跟随着剑手全部跪了下去,专心听师父讲道。
麻衣扯扯刑天,道:他们究竟在说什么?
刑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将声音放低道:这就是我们要学的‘以弱胜强’的自然之道。
麻衣全身一凛,竖起耳朵来,仔细凝听:…谷神不死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。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…听到这句,麻衣也是若有所悟。
等到那瘦弱中年男子膝盖微动,要站起身来,众人才发觉已是傍晚时分,在不知不觉中竟已过了一日。那些少年纷纭抢上前去扶他,道:元始师父,请当心。
元始只是将自己瘦弱的手放在拥上来的弟子的手中,那个清纯少女抢得急了,脚下1绊,倒向那名前来的剑手。那剑手微一皱眉,抬手轻轻将那个少女推开。少女只觉得那剑手的双手冷冰冰的,没有一丝热气,虽是三伏夏天,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,以为碰到死人的手,匆忙之间抬头看那剑手,一望之下身子1颤,竟连话也不会说了。
那剑手的长相异常俊美,如同是上天专门为他打造了外表一般,脸上一双黑宝石般动人的眼睛,却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。好似每个人都喜欢黑宝石,每个人都恨不得拥有,但宝石本身却没有喜悦,没有愿望,也没有任何的感情。
少女看那剑手,不知为什么,一张脸忽然涨得通红,待要道歉,那剑手却看也不看她,将她推开,径直向元始走去。
少女呆在原地,一张通红的脸,瞬间变得惨白,但她的难堪仿佛只是这微小世界上的一滴水珠,根本没有人注意。泪珠在少女的眼眶里滚来滚去,一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。麻衣凑近那少女,递过去一条手绢。那少女接过麻衣的手绢,身子1颤,两颗泪终究从眼角滑落,掉在地上,溅起一点微尘。这一切都让麻衣看在眼里。
元始向刑天道:人生祸福无常,聚散有期。刑天,一别三年,今天,我们又见面了。
刑天向元始鞠躬道:在下一直希望能再和元始兄见面,多听些自然之道。如今此愿终究得偿,还望元始兄能对我等指导一二。
元始微微摆手道:无非是闻道有先后,刑天不必客套,我会知无不言。
那名剑手跪倒在元始的身下,道:请师父收我为徒。
元始微微叹息道:你杀气过重,无法得我道法真传。本不该收你为徒,但就算你不能领略我道法真义,如能消除你一丝戾气,也是邀天之功。这样吧,你我不以师徒相称,你就留到自己想走为止。
元始虽然如此说,但那剑手依然行足了拜师大礼—向元始行三跪六叩之礼。元始也不推辞,坦然受之。
待剑手行完礼,元始道:你的名字?若你不愿说,也不用强求。
剑手稍微1迟疑,道:请用阿漠来称呼我罢。
他的话中既没有说这阿漠。是他的真名,也没有说不是,但言语当中谢绝吐露真实身份的姿态已经明白无误地表露出来。元始叹了口气:那便称你为阿漠吧。
刑天走上前去,对阿漠一揖到底,道:朋友,请与我一战。
阿漠大出意外,没想到刑天会如此直接,一见面便要求决斗,但他也是直率之人,长剑一挺:来吧。
刑天随便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,摆好架式,从容应付;阿漠持剑停手不动,脸上出现一丝恚怒,道:你竟如此看我不起吗?
刑天道:非也。我武艺取自天地之道,用自然产物取胜于人,才是我最强的技法。若用铁剑,反落了下乘。
阿漠听罢,不再答话,长剑分心向刑天刺去,速度极快,空气被长剑破开,发出吱吱之声。刑天没想到在人间也有人可以具有媲美天神的速度,那阿漠明明看不出有任何法力,却想不到一剑之威,已臻佳境。如刑天还拥有法力,轻轻伸指一弹,自然可以轻松化解险境,但他法力被自己封印,眼看已是危在旦夕。
刑天临危不惧,闷哼一声,不退反进,左脚踏前一步,待阿漠的剑风及体,招式用老,没法变招之时,左脚重心侧移,整个身体向后仿佛呈九十度的弯曲,委曲避过此招。阿漠轻咦了1声,没想到刑天居然能够躲过此招,长剑1荡,将直刺变成横削。
阿漠全力施为之下,速度虽然加快,但变招不容易。而刑天在阿漠全部发力以后,这才避开,却万万想不到即使这样,阿漠还能再有余力变招。这两招,完全体现了双方在武艺上所能到达的高度。
刑天的目光及胆量,阿漠用剑的纯熟和技能,都非常难得。可惜这两人到了此时,已成必须分清输赢的境地,要末你死,要末我活,除此之外,已没有第三条路可走。刑天的身体从腰部开始,向后呈九十度的扭曲,已到了身体的极限,无法再次发挥这类妙想天开的招式,而阿漠也没法第三次变招,看来刑天只有死路一条。
岂知刑天早已定下避险之计,虽然不知阿漠还有余力变招,但在决战中将自己的后心卖给敌人,也无疑于自寻死路。刑天改变之前,已反手将手中树枝刺出。用力极巧,也极其凑巧,居然刺中了阿漠长剑的侧面,阿漠剑招的气力竟成了将刑天送离危险之地的救命稻草。
刑天一离险地,立刻用树枝护住胸口要害,转身凝神注视着对手的动作。
阿漠一击不中,手段一抖,运劲将长剑震成几段,长叹道:我输了。
刑天心中起了惺惺相惜之意,道:我能够逃脱,只是一时侥幸。是我输了。
刑天笑道:不敢。但我确切只是逃脱,已无之力,大家应算平手。
阿漠突然叹息一声,道:你这朋友,我是交定了!
刑天想不到阿漠表面极为冷漠,但内心却藏着一腔热血,心中激动,大声道:错了,我不要和你做朋友。
阿漠眼中异芒一闪,只用目光就说尽了内心的惆怅。
刑天接着却道:我们不做朋友,只做兄弟!
阿漠一听大笑:是极,是极,我们是兄弟!
麻衣看到这一幕,胸中热情沸腾,一步踏上前来,挺起胸膛道:我也来交你这个朋友。
阿漠不发一言,只是睥睨着麻衣,那眼神分明是:你也配?
麻衣见状如同头顶1盆凉水,挺起的胸膛缩了回去。
刑天一把拉起麻衣,对阿漠道:这人就是我兄弟。
阿漠委曲对麻衣道:好朋友。
麻衣一把推开刑天,叫道:我可不敢高攀。言罢拂袖而去。那个清纯的女弟子也追了出去。
刑天正要解释两句,阿漠在后面追道:你难道要将他当成一个孩子?一直需要你哄他吗?
刑天去也不是,不去也不是,僵在那里左右为难。
元始看着三人,轻轻地摇了摇头:阿漠失之极端,麻衣败于敏感,刑天则是过于方正。三个人都需要好好地修炼他们的内心境界。
元始转身回房,看到那个女弟子追着麻衣的脚步出去,心中顿生感慨,人们的心啊,总是如此容易受到诱惑。要到什么时候,人们才能够坚守自己的本心呢?
元始微一叹息,却发现自己道心微起波澜,念及此,嘴角也挂起一抹嘲笑,就连我自己,也不能将感情全部控制。人啊,真是相当奇怪的东西。
那女弟子名叫飞舞,追着麻衣出来。麻衣想要摆脱飞舞,依他的速度,虽然没有法力,但就算十个飞舞加在一起,也仍然追不到他。麻衣跑了一阵,在练武场停了下来,等到飞舞追来,才板着脸道:你追嘛?
飞舞被麻衣一反问,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。她觉得麻衣在她受窘之时帮过她,自己自然也应该帮他,但这些话又如何能说出口呢?
飞舞枝梧道:我也…没做甚么。
麻衣长叹一口气道:多谢你。可是你何需追出来呢? 麻衣就着门槛坐了下来,叹道:我知道你们心里怎样看我的。
飞舞急忙道:我没有怎么看你啊!
麻衣狠狠道:你别否认了,我知道你们在心里一直看我不起。
飞舞本来想说她与麻衣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,根本就不了解对方,但看着麻衣那副激动的样子,又说不出话来了。
麻衣的这番话,想来一定是在心里憋了很久,一得到宣泄的机会,便滔滔不绝地宣泄出来:在天…天静门,除了刑天外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过我。我也是天静门的一分子,但我的相貌却常常被人拿来取笑。我是一个小丑还是一个人?
激动之余,捏紧拳头站起身来,向着天空怒道:我心里就是不服!。
砰。麻衣突然被一个丢过来的东西砸中后脑,愈发大怒,回过身来痛骂道:是谁砸我?
刑天一脸无奈地站在阿漠的身边,想对麻衣解释。
阿漠一脸鄙视地看着麻衣,道:是我砸的。原来我还是高估了你,想不到你连男人都算不上…。
刑天与麻衣同时大叫:住口!
刑天向阿漠沉声道:你再这样说麻衣,我们连兄弟也没得做。
阿漠冷冷地扫了一眼刑天,道:你不会是他奶妈吧?什么事都要给他包办。
刑天双拳捏得直作响,正要开口,麻衣随手从兵器架中拿起两把剑,丢一把给阿漠,咬紧牙关,一字一顿地道:拔剑吧,看看谁不是男人!
刑天道:有话好好说,别动粗。在他心里其实极担心麻衣不是阿漠的对手。麻衣怒发冲冠,甩开刑天,道:你让开。这是我的荣誉之战!
刑天没想到麻衣会说出这番铮铮直响的话来,便不好再阻挠。
阿漠的脸色带有些许嘉赞,对麻衣点头道:小心了。
麻衣唰地拔出剑来,将剑鞘向阿漠一掷,借着剑鞘扰乱阿漠的心神,手中长剑随着直刺,长剑剑芒暴涨,宛若天际闪过一道闪电,在电光火石间,人剑合一,飞袭阿漠。
阿漠高声道:来得好!他眼力极佳,长剑随手1出,正刺在麻衣的剑尖,而且还有闲情说话:别人对你的尊重不是自己求来的,也不是等来的,是靠你自己争取来的。你只会怨天尤人,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值得他人尊重么?
麻衣剑尖被阿漠止住,剑势一滞,强大的劲力以2人为中心,将四周的尘土吹得飞开。麻衣飘退半空,深吸口气,身子灵活地在半空一飞,剑招再变,居高临下,剑尖向阿漠头顶刺去。阿漠长剑上挑,剑光亮成一片。
飞舞在一旁看得眼花了,除剑影,什么也看不清。只见麻衣的身子在半空中不住翻滚,煞是好看,还以为麻衣占了上风,一片芳心却挂念起那冷漠剑手来,低声问刑天:他…没事吧?
刑天眼中含有一丝隐忧,双膝微蹲,做好随时救人的准备,对飞舞道:不好。
飞舞的心顿时乱了起来,身子一跃,投入那片剑光中,叫道:你们别打了。
刑天大骇,反手一把抓向飞舞,飞舞似一尾鱼般从刑天的手中溜走,刑天只扯下飞舞的一片衣角。
麻衣在剑影中只觉得自己完全是被阿漠控制住了,他想从空中下来,但每一次阿漠总是故意不攻击他的弱点,不停地用气劲将他送到半空。几个空翻下来,翻得麻衣头晕目眩,昏头涨脑,什么也看不清了。
最后一次,突然压力大减,麻衣想也不想,长啸1声,用尽全力,向下刺去,长剑一滞,却不知刺中了什么东西,随即被人将长剑拦腰斩断。这事兔起鹘落,发生得极快。等到刑天惊呼出声,麻衣落到地上定睛一看,才发现阿漠抱着飞舞旋了一圈,而麻衣那剑正刺中了阿漠的脸颊,在阿漠俊美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。
原来飞舞扑到那团剑光当中时,阿漠倏然收剑,但麻衣却收不住势子,长剑直冲飞舞刺去,阿漠用衣袖卷起飞舞,让飞舞躲过了杀身之祸,却令自己受到波及。飞舞躺在阿漠怀中,还以为自己做了美梦,但一看到阿漠的脸,心中剧痛,伸手摸上阿漠的脸,颤声问:你没事吧?
阿漠推开飞舞,道:你真是傻啊,就算要救你那情郎,也要当心点啊,不然你的情郎没救着,还将自己搭进去了。
飞舞想要解释:她想救的人并不是麻衣,而是他阿漠,但又不知如何出口。
麻衣看到阿漠脸上的伤痕,心中内疚万分,道:对不起。
阿漠用手将血一抹,他的伤口好得极快,虽然伤口很深,两边的肉都卷了起来,但片刻之间血已止住,头一昂,傲然道:我阿漠从来不需有人对我说‘对不起’。
麻衣道:事实上是我不对,你刚才就一直让着我,可到最后我还在你脸上刺了一剑。
阿漠怒道:若非你那笨女人突然闯进来,我至于吗?
飞舞听到阿漠指责她,心中无限委屈,待要述说自己的情意,看到阿漠恐怖的脸,又说不出话来,双目饱含着泪水,黯然离去。阿漠道:又一个…。
刑天皱眉道:阿漠,有时你也要略微体谅一下别人的心情。
麻衣道:刑天,别和他说话,这个人没有心的…。
阿漠眼睛一竖,一阵凄厉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,空气仿佛也被阿漠的杀气所感,染上了浓厚黑色,地上的落叶给吹得不住飞舞。见到阿漠的杀气如此沉重,刑天连忙挡在麻衣身前。
阿漠深吸一口气,杀气马上消失不见。只见阿漠已回转胳膊狠狠朝自己肚子上打了一拳,犹如重物坠地般的1声巨响,刚才那已喷涌而出的杀气全数打在自己身上,他口里顿时喷出一道血箭来。刑天心中一叹:想不到他不愿伤我,宁愿对自己下这么重的。
阿漠直起身来,晃晃悠悠地走开,长声吟道:我的一生自血雨中开始…。
刑天看着阿漠萧索的背影,追上去揽住他道:走,我们兄弟去喝个大醉。
阿漠无言,拍拍刑天的肩头,道:多谢。
刑天一行三人,寻到一个小摊,从天亮一直喝到天黑,再到天亮,老板休息了几次,见三人还是不走,无奈就下了逐客令,三人方才悻悻离去。
三人酒气冲天地往回赶。麻衣舌头大了,断断续续地向阿漠道:昨天是我不对,你喝了那么多酒,也是个中人,我收回那句话。
阿漠正色道:你可以做我的朋友了。
麻衣1拳打在阿漠身上,笑道:你这小子确切有种。扯开声音大唱道:好兄弟,与我共醉;好兄弟,与我无眠…。
回到元始家时,飞舞已不知守在门口多久,1见到他们,忙飞奔过来,猛然凑在阿漠的脸上,轻轻印上一吻,柔语:我…喜欢的是你!言罢,一张俏脸羞得绯红,转身跑开,荡起的发梢掠过阿漠的鼻。闻到飞舞头发的淡淡香味,阿漠心中不由一荡。
阿漠看着飞舞离去的背影,半晌作声不得,渐渐地,一阵笑容浮现在脸上,嘴角牵出一个好看的弧度。阿漠那一直毫无表情的脸容,如今一笑,竟是说不出的好看。刑天与麻衣两人都几乎看呆了。
阿漠回过头来,看到刑天与麻衣古怪的模样,你们怎么了?
刑天深深一叹,怀念起藏在心中的那个倩影来,悠然道:你看着飞舞的时候,真不像你自己。
阿漠摸摸自己的脸,道:千万不要像我。我也知道这张面孔充满了戾气,它是遭到上天诅咒的…。
刑天道:甚么诅咒不诅咒,就算真是诅咒,我们兄弟也要将它扭转过来。刑天以为阿漠只是有感而发,没有想到阿漠并非是感慨,而是述说事实。当刑天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时候,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。
阿漠眼中异芒一闪,道:正该如此。
元始的一个弟子走到三人身边,道:师父有请三位。
元始在内堂中盘腿而坐,看到三人,微微一点头,道:我有话对你们说。
三人与元始的弟子一起正襟危坐,凝听元始讲道。
元始道:这两天的相处对你们有很大的帮助吧。三人不同的个性,对人生不同的领悟,彼此多深入交流,对完善你们的本身有相当大的好处。
刑天插口道:元始,我们是来求以弱胜强之道的。
元始微叹:以弱胜强?在以暴力相斗的战役中根本没有绝对的必胜之道,而以弱胜强更是一种在刀锋上舞蹈的伎俩。稍有不慎,便会输掉性命。而我的道法是对整个天地的观点,却要被你们用来作比武的方法,不免有些暴殄天物。
元始站了起来,双手自然下垂,道:刑天,你来向我攻击。
刑天犹豫着站了起来,他知道他这朋友因为体弱,对武艺可以说是一窍不通,虽然他对世界的认识深度比这个凡间所有的人加起来还深,但这并不代表在他不熟悉的领域不会。
元始道:你不进攻,我怎么教你呢?一边说,一边漫步向刑天走来。
元始1走近,刑天几近是出于本能的后退。麻衣心中1叹:刑天就是太过心软了,就算不能打伤他,但也不能老退啊!
阿漠却赞道:果然被元始的外表给骗了。
麻衣这才发现元始的异常之处。元始虽只是自自然然地向刑天走过去,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,但是他的重心始终没有改变,不论发生什么变化,他都能够应付自如,而且绝对不会让他自然的姿态受损。
刑天根本没法看出元始身上的空隙,只得不住向后退去。
元始带给刑天巨大的无形压力,让刑天没有心思再去注意四周的环境,在刑天不住后退的时候,已无意中被逼到了墙角。当脚步被墙壁阻挡,微1走神的时候,元始终究出手。只见他托住刑天的手臂轻轻一甩,刑天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生起,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。刑天莫名其妙地躺在地上,根本搞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。
麻衣看到元始出手,睁圆了双眼,心里疑惑大增:元始的招式也不是特别快,甚至没有他快,1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,但为何刑天连反抗的动作也没做出来就轻易落败?
刑天一沾地便马上弹了起来。元始:看清了吗?刑天点点头,又摇摇头,元始道:那再来。
刑天这一次不再客气,双足一提,以元始为中心,开始围着他转圈,不时突前,试探着元始的反应。而元始只是自然地站着,待刑天绕一个大圈过来后,元始微1侧身,又正面迎向刑天,而刑天所有的虚招都对元始不管用。
刑天再这样下去,除消耗完自己的体力以外,甚么作用也不会起。于是刑天向左一晃,迅速切入元始的怀中,双掌一前一后向元始头上斩落。阿漠赞成地点点头:刑天的战术运用得通情达理,如果是他处在元始的位置上,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。
而元始反手捉住刑天,转身,甩手,照旧是清清楚楚的招式,但刑天却还是避不过,砰。的一声,摔倒在地。刑天躺在地上,一个懒驴伸腰,直取元始的下盘,元始直接提起脚来,踩在刑天的手上。刑天似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,整个人跳了起来,马上对元始下跪道:我认输了。
阿漠腾地站了起来,道:元始,我来试试。
元始一摆手,让阿漠随时进攻。
阿漠只是随意地站在元始面前,也不进攻,也不后退。
元始看到阿漠的样子,微笑道:你明白了?阿漠点头。
元始道:刚才我两次摔出刑天,都是利用刑天自己的气力;现在阿漠不使力,我就不能他。而刑天太依赖气力,这就是他失败的原因。以弱胜强最重要的一点,是不要去依赖力量,而要利用气力。力量在未发之前,不在发出之后。其实我说过的所谓‘道可道,非常道’的意思就是天地的规律。如果可以用言语解释的话,那解释出来的规律就不是原来永恒的规律了;用在武道上可以这样理解,真正永久不败的招术只在未发之前,它是不能命名也不能解释的,一旦命名或者解释,就偏离了本来不败的招术,就不是原来那招术了…。
元始问阿漠:还要再来吗?
阿漠摇头道: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,就算您可以利用刑天的力量,但是为何刑天却无法抵御您的攻击。
元始道:大多数武技,都是先捉住对方进攻的拍子,看出他的下一个动作,从而加以迎击。如果你可以捉住别人的拍子,而让他人没法捉住你的拍子,你就占了很大的便宜。
刑天回想起元始的动作,不解道:可是您并没有拍子啊?
元始微笑道:我刚才的动作正是无拍子。你再想想‘道可道,非常道’这句话吧。正由于无拍子,才不会让对手明白到我的节奏,使对手无法预测我的下一个动作,这是仅靠力量与速度永久也达不到的,而是精神与武技合二为一,方能形成的一种理想武技。
听完元始的释道,刑天、阿漠、麻衣三人均大喜,觉得各自大有获益,向元始拜谢以后,开始修炼自己对道的理解。
时光匆匆而过,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,虽然无法印证他们学到了多少武技,但是在精神方面的修养和对武道的理解大有提高。
阿漠与飞舞的感情也日益深厚。这一日,阿漠在后山打坐,飞舞随在他身旁,从山上摘了很多野花,编成一个花环,乘着阿漠打坐,无暇他顾的当儿,为阿漠带上。飞舞看着阿漠俊秀的样子,心神俱醉。
阿漠被飞舞1碰,从物我两忘的寻思中醒来,无可奈何地从头上摘下花环,带着责备的眼光看着飞舞。飞舞的脸红了起来,自语道:对不起啦!
阿漠突然一阵心软,轻轻地摸摸飞舞的头,道:将来如果我离开你,那你怎么办啊?
飞舞一听,手紧紧地捉住阿漠的衣袖,颤声道:不要,不要…。
阿漠笑道:我只是说说而已。
飞舞却潸然落泪,阿漠轻轻将飞舞揽在怀里,道:下次我再也不说了,好不好?
飞舞微微点了点头,痴看阿漠,道:只要是你说的话,我都会相信。
阿漠心中一沉,说不出话来,飞舞心中也是一黯。
阿漠过了一会,道:我们回去吧。言罢起身走开。
飞舞却松开阿漠的手,立着,静静看着阿漠远去的背影,希望他能够回过头来,只要他一回头,飞舞就将自己全部奉献给他。阿漠略显瘦弱的背影却一直没有回过头。飞舞伏倒在绿地上,失声痛哭,她已永远失去阿漠了,不,是从来没有得到过,阿漠的内心她历来没真正地走进去过。
阿漠来到元始的房中,道:师父,在下有一事请教。
元始1言中矢:与飞舞出了什么问题?
阿漠道:师父,人们为何要相爱?
元始笑道:看到这个世界了吗?它无穷的广阔,任何无法看到它的尽头。在这个世界上,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根的浮萍。不例外,金钱、荣耀、痛恨,对这个世界来讲,连水滴也算不上。人们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,将全部的心灵托付出去,灵魂便寻到了归宿。
阿漠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蓝天,道:我会留下来。
元始深深地松了口气:虽不了解阿漠是个什么样的人,但他身上怨气太深、太重,让自己一直担心,如今终于能让他留下来,可以用时间去化解他心中的戾气。
元始向左右吩咐道:叫刑天与麻衣进来。
待刑天与麻衣到了以后,元始指着挂在墙上的3件兵器,道:你们各选一件。
众人眼光扫过3件武器,一柄似金非金、似木非木、龙骨宽阔的干戚,一柄窄小的长刀,还有一个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深黑色棍子。
麻衣走到那棍子前,轻轻一提道:我就选它。谁知那棍子虽然毫不起眼,却是异常沉重,麻衣大意之下,几乎出丑。双手紧握棍子,呼呼舞了两下,皱眉道:很重,但我喜欢。
阿漠选定了那柄刀,握住那刀的手柄仔细打量,这件兵器的独特之处,是它没有护锷,刀身与手柄都是一同打造而出,可以很好地发挥速度。
刑天接过干戚,握在手中,舞了一番,很称手。
元始见阿漠选择了刀,心中1叹。
门外突然一阵喧哗,元始闭上眼,道:你们去看看。
这里由于住着元始的关系,平日甚少有人大声喧哗,大家对元始都抱有对智者的尊重。此时有人在门口大声叫嚷,显得异常古怪。
三人刚一转出门外,便看到飞舞慢慢倒在地上,后心插着一支长箭,还在不停晃动。阿漠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(那凄厉的声音简直不是人可以发出来的)旋风般飞扑过去,抱住飞舞。飞舞躺在阿漠怀里,眼睛紧紧盯着他,生恐再次失去,尽力地挤出一个微笑,道:你的泪是为我流的吗?
阿漠才发现泪水已经从眼角流了出来,抱着飞舞道:别说话,我可以治好你的。
刑天看到飞舞的伤势,抬起左手从自己的头顶一直点下来,准备解开封印。
却听阿漠在一旁喃喃道:飞舞,我不该把你丢在山里的…我不该的…。
原来,飞舞已死了,刑天即便恢复神力也再没法让死人。此时,他才深恨当初不该封住神力,以致不能及时救治飞舞。
忽然,从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,有三人正准备纵马离去。
麻衣取出棍子,挥手流星般掷了过去,打在中间那人的头上。身穿朱红色官服的那人一脸怒容地回过头来,另两人却张臂搭弓,向麻衣射出两箭。如今麻衣今非昔比,虽然没有法力,但是修为大进,挑落两箭却是轻松异常。
麻衣看也不看就随手将两支急飞的箭矢击落,张口骂道: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元始师父宅前,你们实在目无王法!
王法?那身穿朱红色官服的人笑道:我父是现今天子,你们所有人都是我们姬家的奴隶。那贱女人敢对我不从,本该千刀万剐,如今一箭穿心,算是便宜了她。
阿漠轻柔地放下飞舞的尸体,缓缓抽出刀来,此刀一出,一道锋利的蓝光闪了开来。那三个忽然惊呼:魔刀!上古的魔刀…。
阿漠整张脸仿佛结成了冰,比刑天刚刚看到阿漠时还要冷上百倍,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之感。阿漠缓缓道: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正是有你们这些自称顺应天意之人,世间才会有不平事。就算我因此坠入魔道,今日也要杀了你们!
话未说完,阿漠身子电射而出。
一阵刀光过后,只有阿漠的背影静静地站在那红雨中,带着说不出来的萧索。鲜红的血雨飘扬在半空,久久不曾落下,那3个人已消失不见。刑天想不到人竟可以拥有那么多的鲜血,看起来几乎是用之不尽的。那三人全身没有一块肢体是大过指甲片,细小的肉沫与血雨一同飞扬上半空,横飞的血肉似乎在向世界宣布魔王的降临。
虽然刑天站得极远,可脸上、身上都落满了那些细碎的肉沫,niannianhuhul,看起来极度的恶心,待要开口叫住手,嗓子似乎被什么黏住了,干涸得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阿漠将刀指地,带着不可一世的魔意嘲笑道:我讨厌任何上天赋于我的东西…五指一抓,将脸上的脸皮生生抓了起来,血淋淋地掷在地上,大踏步离开。
刑天道:阿漠…。
阿漠身子停顿了片刻,凛然道:刑天,别了!
再次转身离开,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让他停下脚步,只有那片凄凉的声音飘荡在空中—我的一生自腥风中开始,我的一生至血雨中结束…。
一路上有人不住尖叫,想是看到阿漠血肉模糊的脸孔而被吓傻。
一阵风起,将阿漠的面孔翻了过来,那张仍然英俊的面孔孤伶伶地躺在地上,说不出的诡异。
阿漠就这样离开了人间。
元始听到刑天与麻衣的禀报后,既心痛飞舞惨死,又对阿漠避不过心魔的纠扰而扼腕。元始闭上眼。再睁开眼时,须发已经尽白,眼中的智慧光彩全部消失,眼光一派平和淡泊,观之与自然合二为一。听闻了亲人惊变后,竟已完全悟道。从此元始的智慧到达人类、乃至连天神也没法企及的境界。
刑天亲眼看着元始的变化,不知是该恭喜他,还是应当悲伤?元始虽然还活着,但世间再也没有他这一号人了。
元始对刑天的心情悉数洞察,微微一笑道:离去吧,我已没法再教导你们了。
南充治疗前列腺炎方法什么咳嗽药微甜孩子爱喝
小儿感冒首选产品?来